昔日海河两岸的商用码头。
天津海河上的狮子林桥,2003年10月被抬升了2米多,这是为满足海河干流市区段恢复通航要求而实施的重点工程之一。其实,海河通航的历史可追溯到1800多年前的东汉。隋朝时,天津已逐渐形成大运河北端的航运枢纽。“地处九河津要”的天津,此后成为“通七省舟车”的水路通衢。而作为水路运输交接点的港口码头,在天津一直占有重要地位。傍河筑港、邻港兴城、以港兴商的格局,自明代就在天津成为定势。近代,西方列强在海河两岸广筑码头,将紫竹林一带打造成为颇具规模的天津港内河码头,这为其大肆开展掠夺性贸易提供阵地和载体。
码头永远是繁忙和嘈杂的,不论白天黑夜,总是熙熙攘攘,车水马龙。这已成为天津历史上的标志性景致之一了。光阴荏苒,昔日的码头如今已被河畔花园或绿地所取代,成为人们休憩的场所。但是,如仔细观察,仍能发现一些可见证当年这段沧桑史的零星遗迹。
海河码头历经变迁
天津海河历史上的港口码头,曾历经数次变迁。唐朝开海运时,河尾(今海河)北岸的军粮城(古称三会海口)曾是当时转运军需物资的重要港口。金朝以后,位于南运河、北运河与海河交汇处的三岔口(今三岔河口至大直沽一带),由于地势较高,岸坡适宜兴建码头,加之周边居民逐渐聚集,于是,这里便成了漕运、盐运枢纽和军事重地。到清朝,这里商贾云集、五方杂处,万灶沿河而居,形成了以港口码头为中心的商埠,漕粮的年转运量达400万石。康熙二十四年(1685),清政府开海禁后,外国的洋货也随漕船北上,三岔河口一带出现了洋货街。
1860年天津被迫开埠后,天津这个以转运漕粮为主的主权性内河港,沦为帝国主义倾销商品、掠夺原料的殖民性开放港口。进出口贸易、航运业、关税、港口航政管制以及港务工程建设均控制在外国人手中。1898年,海河淤浅,轮船不能直航海河畔的紫竹林码头,中外航商始在塘沽争相修筑码头、库场。
1900年,八国联军的入侵又加剧了这种殖民化进程。紫竹林港区和塘沽港区的扩建,为外国航运业的扩张创造了更大便利,也逐渐取代了曾兴盛700年之久的漕运枢纽——传统的三岔口港区码头,成为近代天津港的主体。除了商船外,海河上时而可见挂有列强军旗的兵舰在游弋、寻衅。
新中国成立后,天津港中心转移至塘沽新港,并得到良性发展,实施了多次扩建工程,成为国内最大人工国际贸易大港。因海河水量减少,河上打坝建桥,昔日的紫竹林港区已于1975年被正式废弃。
紫竹林港区——
近代中国第二大商港
紫竹林原为天津城东南马家口海河西岸的一个村落。这里沟渠纵横、田泊交错,河宽水深,地面广阔,具备修建码头、仓库以及发展港口的条件。况其对岸的大直沽,是清代大型漕船、商船停泊之地,也是各类船舶从海上进入三岔口的必经之地。
1860年后,英、法、美相继在紫竹林附近划定租界,由洋人控制的天津海关开关。1863年,英法租界工部局共在租界内海河畔修筑正式码头6处,总长1180英尺,均为木石结构,后改为混凝土结构永久性码头,另建库场等建筑物,紫竹林租界码头至此正式形成。从此,汽笛声声打破了紫竹林原来的静谧,外国的大型轮船源源不断地开来,在此停泊。帆船等仍可上溯至三岔口港区装卸物资。由于实行关税低税率,外商蜂拥而至,紫竹林码头一派繁忙。出口只占进口的十分之一。1866年,从海运输入天津的鸦片竟达9612担,占到岸天津码头的进口商品首位。1867年,天津海关公布《天津新海关章程》,首次划定了天津港区界限,紫竹林和大沽口分别为港口停泊区上下域。
1870年,英租界修筑河坝路(今台儿庄路上营口道至泰安道一段)和维多利亚路(今解放北路上营口道至泰安道一段),成为紫竹林港区最早的规划道路。此后,当地商贸设施日趋发达,促进了码头功能的完善。
缆桩上所注文字“北洋船坞制”。
1873年,天津轮船招商分局在紫竹林设立,并开始运营,中国民族资本积极参与到航运业中。此后,天津至海外航线不断开辟,至1894年,到港船舶678艘次,跃居全国洋货进口第二大港,仅次于上海。
码头工人与脚行
明代以前,进出海河港区的船舶在装卸漕粮时,多由船夫来兼任。遇攒粮入库或出库陆运时,才另雇脚夫搬运。清初,天津出现了官方开设的脚行组织,名四口脚行。到康熙年间,又出现了民间办的脚行,名同善首局。至嘉庆年间,私人脚行遍布海河畔,大批码头工人从事装卸这一繁重工作。脚行把头自立帮口,成为天津码头通常的装卸组织形式。
久遭奴役和压迫的天津码头工人,具有反抗外侮、维护民族权益的光荣传统和斗争精神。五四运动爆发后的1919年5月31日,天津码头的7000余名搬运工人拒绝为日本货轮装卸。
1924年12月4日孙中山乘轮北上抵津,是从法租界美昌码头上岸的。包括码头工人在内的天津市民,“赴码头之欢迎者,如潮之涌”。赵世炎代表中共北方党组织到码头迎接,并在天津民众欢迎孙中山的大会上致辞,为孙中山谋求和平助威。
1925年8月10日,海河上的大连、大阪、怡和、太古等码头的2000多名工人举行罢工并示威游行,高呼“打倒帝国主义!民族解放万岁!”等口号。1935年2月13日,太古码头的224名工人因抗议英商强迫工人在春节前的除夕继续干活而罢工,英商被迫让步后,工人赢得了每逢春节都放假两天的待遇。1937年天津沦陷后,码头工人举行了多次有组织的罢工,还成立救国会,成功地烧毁了多艘日船。天津解放前夕,码头工人还成立护港队,保护设施设备,粉碎劫船阴谋。直到解放后,饱受残酷压榨的码头工人才获得了新生。
船缆铁桩——海河码头的守望者
有海的气势,还有河的秀美。为尽显蜿蜒流经天津市区的海河风韵,1982年,天津在总长19公里的海河两岸,建成了带状公园。依次辟为青年园、草花园、春花园、夏花园、蔷薇园和秋景园。每个园内都是花草繁盛,绿树掩映。人们漫步其间,宛如浏览一幅长卷,移步易景,美不胜收。
如今,已难觅当年码头遗迹了。只是在原紫竹林码头一带(赤峰桥至小刘庄浮桥之间)的河畔,仍幸存着40多个铁桩,这是原来船舶靠岸时用于拴缆绳的。其分布呈原生态,成为海河码头的忠实守望者,也成为海河变迁的亲历者和见证人。
这种缆桩的造型与蘑菇形相仿,均为铁铸外壳,内由混凝土填充。由于普遍坚固笨重,当初修建海河带状公园时并未被挖出毁弃,也算万幸吧。但因不断填垫堤岸,缆桩有的已紧贴地面,有的则高出地面达半米。
今日的简易码头只用来垂钓和旅游。
其位置也各不相同。有的距堤岸不足两米,日夜守望着波光粼粼的海河水。还有的却在10米开外,掩映在草丛之中,若隐若现。
其式样也有多种——有的顶部由一个中间凸起的同心圆加上四周的平角或倒圆组成;有的出檐,上有10至12个圆孔,便于套缆绳;还有的则呈圆帽状,上面应有一个较细的圆形或方形凸起,但后来为便于游人坐着方便,被凿掉了,里边的混凝土裸露着。
如今其功能只是充当游人的坐凳,多被磨得光溜溜的。有的还被涂上绿漆或白漆,抑或被打扮成蘑菇状,以假乱真,但也使之透出些许生气。小刘庄一带原为1898年开辟日本租界时划定的停船码头。如今,在当地的台儿庄路与南京路交口附近的河岸,幸存的缆桩较为集中,至大光明桥一带,达20多个。其它地段,以海关旧址前的河畔分布较多。
一些缆桩上遗有文字,具有历史文物的研究价值,可帮助我们考察缆桩的来历和当年的码头位置。大光明桥两侧的缆桩都铸有英文字样,内容为“海河料场HAI HO CONSERVANCY WORKS”。在台儿庄路与南京路交口附近的河岸边,有一个铸有“北洋船坞制”字样的缆桩。而在赤峰桥上游的河边,还有一个铸有一圈外文的精制缆桩,翻译成中文后,大致有法租界码头专用之意。
在一个个黝黑、冰凉的缆桩前流连,穿越时空畅想,我们似乎能体味当年海河老码头那份独特的喧闹和浓厚的历史积淀。它们也似乎不因当年建筑物的拆除而消失。因为海河水在不息地流淌着,也因为码头文化对天津产生的潜移默化的深远影响如今还在显现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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